高閻文集Greym / 報曉的晨雞，爭噪的昏鴉

報曉的晨雞，爭噪的昏鴉

載自高閻文集 2007年春 【高閻古典詩詞新釋集】第49篇 2010.03.12

晨雞初叫，昏鴉爭噪，哪個不去紅塵鬧。
路遙遙，水迢迢。功名盡在長安道。
今日少年明日老。
山，依舊好；人，憔悴了。

這是元代陳草庵之作，屬元曲宮調之一，此曲此詞究竟在表意什麼？如何解讀？

古人謂，雞乃五德之禽。
守夜不失時，天明報曉，是謂信德也。
也就是說，這是雞的德性，雞的天性使然。

然而烏鴉是在幹什麼呀，難不成要與雄雞較勁？
那分明就是來打橫炮，攪局的嘛！

聽啊，
雄雞在晨間天未明，就開始抖擻起來了，
氣力足的在那兒啼鳴報曉。雖說呀，是有點擾人清夢，
然而人們對此倒不以為忤，甚至還稱讚哩！

倒是，那到了日暮黃昏就群集歸巢的烏鴉，
卻沒來由的在呱噪，拼了命似的鬼叫鬼叫的，
幹什麼呀！這是來亂的是吧？鬧場子的是吧？簡直惹人憎惡！

對照此情此景啊，
世間又有哪一個不是為了功名利祿而彼此在那虎嘯龍吟的，

在這烽火動盪的年代，科舉場中有誰是得意者？
哪個不是被當成傀儡？
有誰不是被羅織罪名，死於非命的？
又有誰不是在搬弄是非，陷人於不義的？

就為求爭個強弱勝敗，風氣已然日漸敗壞了呀，
孰不知，這一切不過是在演一出人生的鬧劇罷了！

因為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夢，
然而人呀，無論路途有多遙遠，
即使是選擇河道，那紅塵中的人吶，
又有誰不是因歲月的流逝，而至華髮斑駁，日漸衰老呀？

就為了功名利祿，甘願拋家棄子，
即使成功的機會渺茫，或有可能客死異鄉，
甚至於遭人陷害的死於非命，仍執著的往裏面跳去，

這是為啥呀！

竟在這是非成敗的迷失中，斷依舊是漫漫遠程啊！
年少的小夥子們呀，你現在顯得意氣揚揚。
告訴你，就明天，轉眼間吶，
你就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老嘍，
已是個白髮蒼蒼，身軀傴僂的老頭子嘍！

就好像青山依舊蒼茂，如昔時的美好，
她一點都沒有改變呀，可送自己大好的青春年華，
這究竟值不值啊？

竟奔向那入京求官的長安道。
不就是為了功名仕途嘛，

讀者們，這首古典曲調乍看好似，追求功名富貴與仕途官位是不好的，不值得鼓勵是不是？不是的！這首元曲宮調原意在反應和不滿當時的時局現狀，朝代更替最初的數年裏，烽火零星依舊，既無是非，亦無公理的存在，百姓水深火熱，婦女仍遭姦淫擄掠屍橫遍野，加上連連天災不斷。也就是說，功名仕途本身是好的，關鍵在為官者之心態與求功名的目的，宋室政權滅亡，元朝當政下凡有才幹者之漢人，都會被網羅以治理國土的安定。

然而呀，元朝政權能分多少實權給為官的漢人？即使延續科舉制度，但其中之陋習與弊病，實在太多太多，但不管怎麼說，仕途是唯一為漢人庶民爭取福祉的唯一途徑，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有才能者皆遁隱，置百姓生死不顧，可我實在辦不到啊！若能爭得三分權，便能為庶民們爭得三分保障，不是嗎？

為蒼生謀福，乃是追求無上的功業與德業，是行大丈夫的作為啊，然而多數為官者他們的心態卻不是這樣，反欺民盜姓，專造惡業，這樣對比之後，便知「晨雞」是指真正為民喉舌的有德之官，是將百姓的生死、百姓的困苦，看得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清官。

「昏鴉」指的就是，那些到處搜刮民脂民膏的虐民酷吏，肆行屠戮，違天虐民、擾民、苦民、欺民又害民的惡官劣吏。真所謂「官視民如草介，民視官如寇讎」的一個悲慘年代。

對照台灣今日的社會，說實在選舉太多太多，價值觀紊亂，雖說謀取政權，謀求官位，謀得公職如立委議員之身份地位，沒什麼不對，關鍵在當權者的治國理念，為官者、為民代者之心態格局與思維意識，是否有心於造福蒼生？為國家社會求穩定，求發展，讓百姓生計無虞？無論中央地方官員、立委、議員或村裏長，他們都是人民的公僕啊，可是，這其中有誰是真正堪稱盡職盡責的「晨雞」？有誰是在利用權利機會，在營己私，謀己利的「昏鴉」？就留給眾人，好好想一想，好好分辨一下！

我在想，在那個艱難的時局裏，陳草庵不被人察覺這曲調中竟藏著其他情緒，是他僥倖！不然早已被陷害五馬分屍，所幸他卒時，已年近八十高齡，願他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高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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