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7/26

壯哉,鄭和、王景弘七下西洋


壯哉,鄭和、王景弘七下西洋



文/文鶴

鄭和、王景弘七下西洋,秉睦鄰友好、和平外交之宗旨,以無敵艦隊之實力為後盾,“耀兵異域,示中國富強”;三次用兵,剿滅海寇及圖謀不軌者,致海道清寧,“海外諸邦,益服中國威德”,“四夷賓服,萬國來朝”,南亞、東南亞諸國與天朝共用太平和諧。這正是?押“沒有霹靂手段,哪有菩薩心腸?”《司馬法》有言:“殺人安人,殺之可也;攻其國愛其民,攻之可也;以戰止戰,雖戰可也。”《尉繚子》亦指出:“兵者,所以誅亂禁不義也。”

與此同時,鄭和、王景弘下西洋“撫外夷以禮,導人向善”,“宣教化于海外諸番國,導以禮義,變其夷習”,沿途傳播中華先進文化,致使遠夷之人仰慕中華衣冠文物,漸染華風,當地文明程度迅即得以提升。

不僅如此,鄭和、王景弘開創了當年盛極一時的海上國際經貿往來,強有力地推動了人類社會發展與文明進程。隨之而來的更多的華人移民,則對東南亞的開發和可持續發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重大歷史貢獻。


盛極一時的海上國際貿易

鄭和、王景弘率龐大舟師每次下西洋,都滿載著中國盛產的金銀、銅器、鐵器、瓷器、絲綢、農具、漆器、雨傘、書籍、土帛布、麝香、樟腦、大黃、柑桔、肉桂、茶葉、米、谷、豆等大宗貨物與亞非諸國進行公平交易,每到一處,便出現“天書到處多歡聲,蠻魁酋長爭相迎”的熱烈動人場面。

《瀛涯勝覽》記述道:各國對“中國青瓷盤碗等品,絲、綾、絹、燒珠等物,甚愛之。”《東西洋考》說,所至各國“好市華人磁甕”。當時諸國商品貨幣之發展亦受中國影響,除以物易物外,爪哇“行市交易用中國銅錢並布帛之類”,蘇門答臘“國中一應買賣交易,皆以十六兩為一斤。”

馬歡、鞏珍“目擊而身履之”,其著于《瀛涯勝覽》、《西洋番國志》中所雲:在暹羅國,“中國寶船到,亦遣小船到水上買賣”;在滿刺加國,“中國下西洋舡以此為外府”,“各舡並聚,又分宗次前後諸番買賣”;在溜山國,“中國寶船一二隻亦到彼處,收買龍涎香、椰子等物”;在柯枝國,“名稱哲地者,皆是財主,專一收買下寶石、珍珠、香貨之類,候中國寶船或別國番船客人來買”;在祖法兒國,“中國寶船到彼,開讀賞賜畢,其王差頭目遍諭國人,皆將乳香、血竭、蘆薈、沒藥、安息香、蘇合油、木別子之類來易苧絲、磁器等物”;在阿丹國,“開讀畢,國王即諭其國人,但有珍寶,許令賣易”;在天方國,“買到各色奇貨異寶,麒麟、獅子、駝雞等物,並畫天堂圖真本回京”。

在古裏國的交易過程,所記最為詳細,“其二大頭目受朝廷升賞,若寶船到彼,全憑二人主為買賣”,“中國寶船一到,王即遣頭目並哲地及米納凡來會,其米納凡乃是本國書算手之名,牙儈人也。但會時先告以某打價,至期中國帶去各色貨物對面議定價值,書左右合契,各收其一。哲地乃與坐船內臣各相握手。米納凡言過吉時,就中指一掌為定,自後價有貴賤,再不悔改。以後哲地並富戶各以寶石、珍珠、珊瑚來看……如某寶石若干,該苧絲某物貨若干,即照原打手價無改。”其交易之公平,雙方之誠信,歷歷在目矣。

如此大規模的經貿往來,而“夷中百貨,皆中國不可缺者;夷必欲售,中國必欲得之”,互通有無,雙方獲利均豐。“由是明月之珠,鴉鶻之石;沉南龍速之香,麒獅孔翠之奇;梅腦薇露之珍,珊瑚瑤琨之美;皆充舶而歸。”明人嚴從簡記述說:“自永樂改元,遣使四齣,招諭海番,貢獻迭至,奇貨重寶,前代所希,充溢府庫,貧民承令博買或多致富,而國用亦羨裕矣。”遠航所及,各“番王酋長相率拜迎,奉領而去。舉國之人奔趨歡躍,不勝感戴。事竣,各具方物及異獸珍禽等件,遣使領?,附隨寶舟赴京朝貢。”

據史料記載統計,鄭和、王景弘七下西洋所輸入中國之貨物凡185種,其中香料29種、珍寶23種、藥材22種、五金17種、布帛51種、動物21種、顏料8種、食品3種、木材3種、雜品8種。對中國的動物學、植物學、醫藥學及瓷器、玻璃等製造業的發展提供了新的領域和空間,也豐富了中國人民的物質生活。比如,永樂、宣德製造青花瓷的上等色料——蘇麻離青,即索馬利亞青,因產自索馬利亞而得名。該青料含錳量低,含鈷量高,其色明艷,色性穩定,優於國產青料。該料即由寶船隊大量購回,保證了中國青花瓷舉世無雙的最優品質。明顧起元《客座贅語》記載:南京“靜海寺海棠,雲永樂中太監鄭和、王景弘等自西洋攜至,建寺植於此,至今猶繁盛,乃西府海棠耳。”

法國學者弗朗索瓦·德勃雷對此國際貿易的巨大成就,曾給予高度評價,他說:鄭和“這次遠征將使中央帝國向外部世界開放。中國的商業獲得巨大的發展,使得當地人納貢和皇帝賞賜的制度變成持久和均衡的貿易往來。”


中華文化的偉大傳播者

毋庸諱言,十五世紀初的東南亞、南亞及東非的許多國家和地區,社會發展尚十分落後,文明程度甚低。如爪哇國,“國人男子蓬頭,婦女椎髻,上不著衣,下圍毛巾,”“國人坐臥無床凳,飲食無匙箸。飯用盤盛,沃以酥汁,手撮而食。凡魚蝦蛇蚓蛆蟲等物,以火燎過即啖之。”“家畜之犬與人共食,夜則同寢,恬不為怪。”而暹羅以海貝交易,佔城國“書寫無紙筆”,“不解朔望”。彭亨國“風俗尚怪,刻香木為人,殺人血祭禱,求福禳災。”

鄭和、王景弘所率皇家舟師作為五千年中華古國文明的優秀代表,甫下西洋,諸番震驚可知。且鄭和“豐軀偉貌,博辯機敏”,知兵習戰,智略超人,而王景弘英姿聰慧,博學儒雅,諳熟梵文番語,擅少林拳,皆非尋常人等。諸番見之,驚為天人,無不仰慕,亦在情理中。

船隊所到之處,先宣讀大明皇帝敕諭,然後“頒中華正朔,宣敷文教”。此正朔之中華曆法,上迄國家大事,下至民風民俗,內容極為豐富,集中了中華民族幾千年來的天文、氣象、物候、倫理、習俗、堪輿等科學知識,堪稱中華古文明結晶。隨賜圖書,亦皆珍貴,史載:永樂二年“命禮部裝印《烈女傳》萬本,給賜諸番。”此外,使團官兵沿途還教當地民眾鑿井取水,築路搭橋,燒瓦蓋屋,織網捕魚,種菜栽稻,蒔茶植果,百姓無不歡躍欽服。一時間,南洋諸國皆“願比內郡依華風”,而渤泥國王麻那惹迦納赴京朝貢,因病客死中國,臨終上表,願“體魄托葬中華”,其仰慕中華文明之誠摯,至死無悔。

鄭和出身雲南伊斯蘭教世家,據說還是“伊斯蘭教先知穆罕默德的第37代後裔”,其十一世祖為西域普化力國國王所非爾,祖父和父親都曾曆盡艱險遠赴伊斯蘭教聖地麥加朝覲,被尊稱為“哈只”,濃郁的伊斯蘭宗教文化氛圍,使他自小便成為虔誠的伊斯蘭教徒。同時,法名福善的鄭和,作為皈依大明國師道衍(俗名姚廣孝)的菩薩戒弟子,他對佛學的研究和佛法的虔誠亦無庸置疑。在奉儒學為正統的大明王朝,在尊崇道教的明代社會氛圍中,如明成祖朱棣便自稱是道教北方天尊玄武大帝降生,那麼,鄭和對儒學聖賢和道家神祗的崇敬、信仰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了。而王景弘對儒、釋、道及伊斯蘭文化也具有相同的多元信仰。

於是,鄭和、王景弘七下西洋致力傳播中華儒、釋、道及頗具中國特色的南傳哈納菲流派的伊斯蘭文化,“導以禮義,變其夷習,”以推進當地文明進程,至今留下諸多文化遺跡及相關民風民俗。印尼伊斯蘭學者哈姆加指出:“印尼和馬來亞伊斯蘭教的發展,與中國的一位穆斯林有著密切的關係,這位穆斯林就是鄭和將軍。”伊斯蘭教史學者法特美教授經研究認為:“滿刺加國王皈依伊斯蘭教,主要是受到了鄭和的影響。”

在鄭和出使的隨行人員中,亦有不少穆斯林,如通事馬歡、費信、郭崇禮,鎮撫蒲和日,指揮同知哈只,副千戶沙班,以及穆斯林學者,如掌教哈三等。鄭和率隨行人員興建清真寺,舉行伊斯蘭教活動,促進了伊斯蘭教在東南亞的傳播。在今天的馬六甲、爪哇、泗水、淡目、南勿裏達等地的清真寺仍體現著明顯的中國建築風格。

鄭和、王景弘首下西洋時,曾在蘇門答臘舊港剿滅海寇陳祖義集團,隨後敕封穆斯林施進卿為舊港宣慰使。舊港宣慰使司的建立使該地很快形成一個華人穆斯林社區,伊斯蘭教亦由此傳往爪哇各地。施進卿去世後,鄭和曾專程奉旨赴舊港,敕封其女施二姐為宣慰使。施二姐曾收養一兒童,將其撫育成人,他就是蘇南·吉裏,並成為極有影響的伊斯蘭教長,被尊稱為“爪哇伊斯蘭九賢中最偉大的聖人”。

被鄭和任命為佔城海外華人總管的雲南穆斯林彭德慶熱心傳播伊斯蘭文化,他的孫子彭端和,教名蘇南·岸佩爾,與其兩子蘇南·波囊、蘇南·達查、女婿蘇南·吉裏都成為爪哇穆斯林九賢中的重要成員,伊斯蘭教便從群島的一端迅速傳播到另一端。在此傳播過程中,華人穆斯林崇禮尚義,樂善好施,與當地人民和諧相處,世代繁衍生息,成為當地人口的重要組成部分。而中華文化與當地文化相融,遂使當地的印尼文化具有了多元文化的豐富內涵,如此情形,不僅在印尼,在越南、馬來西亞、汶萊、泰國、菲律賓、柬埔寨諸國,亦復如是。


華人移民新時代的偉大開啟者

早在殷商及春秋戰國之際,中華先民便“乘桴浮于海”,沿太平洋曖流及北緯30度以北的北太平洋洋流,將先進的中華文明播遷至太平洋諸群島及墨西哥以南的拉丁美洲,並實現了人類的早期移民。

炎漢盛唐以來,陸海貿易通道開通,中外經濟、文化溝通愈加便捷、頻繁,北宋朱彧《萍洲可談》記載:“漢威令行于西北,故西北呼中國為漢;唐威令行于東南,故東南呼中國為唐。”宋代華商亦頗為活躍,所到極受歡迎,在東南亞“中國賈人至者,待以賓館,飲食豐潔”。元代華商、工匠、海員漸多有娶婦定居當地繁衍生息者,而唐末、宋末、元末避亂而徙居南洋者亦絡繹不絕,使東南亞華人移民漸增,但為數有限,其數不巨。

真正開啟了華人移民新時代契機的,當屬鄭和、王景弘七下西洋之舉。先賢梁啟超先生在《祖國大航海家鄭和傳》中指出:華人自“鄭和下西洋後而移居南洋諸島,當不下五百四、五十萬人,加上與土著人雜婚者,當及七百萬人。”此言不虛。

以強大經濟、軍事實力為後盾的鄭和、王景弘統率的大明皇家艦隊,“耀兵異域,示中國富強”,剿滅禍亂,平息諸番紛爭,創造了和諧安定的國際環境,使海外華人有了堅強可靠的強大祖國作為依託。且鄭和使團所秉承的睦鄰友好、和平外交宗旨,亦令海外諸番深受中華仁德感召。誠如美國學者保羅·肯尼迪所指出的:“應該特別提到,中國人從不搶劫或屠殺,與葡萄牙人、荷蘭人和侵略印度洋的其他歐洲人顯然不同。”孔子說過:“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

同時,使團將先進的中華物質文化、精神文化、政教文化等遠播海外,諸番仰慕,心向望之。故爾,鄭和、王景弘七下西洋為海外華人的生存、發展創造了前所未有的良好環境。著名史學家翦伯讚先生讚揚說:鄭和“以畢生精力,致之於海洋探險,他發現了許多為當時中國人所不知道的世界,直接替中國人民在南洋一帶開闢了一個新的世界。”誠如斯言,正是在鄭和使團七下西洋之後,閩粵國人一波又一波之移民潮沿著鄭和、王景弘當年的足跡,不顧封建王朝的禁海令,前赴後繼,和平開發南洋諸島,與當地人民一道,為東南亞各國的社會進步與經濟繁榮,做出了令人矚目的重大貢獻。

儘管在鄭和之後,明王朝仍厲行錯謬之海禁政策,但商貿、移民之潮終究難以阻遏。史載,雖然“片板不許下海,艨艟巨艦反蔽江而來;寸貨不許入番,子女玉帛恒滿載而去。”“成弘之際,豪門巨室,間有乘巨船貿易海外者。”《閩都記》則雲:“明永樂時,福建商人赴麻刺國(馬六甲)者有姓阮、芮、樸、樊、郝等,住麻刺國多年,娶番婦生子,率之返國,形容甚古怪。”清人王大海以親歷親聞所撰《海島逸志》中說:“葛刺巴,南洋一大島國也。……其所統轄有北膠浪、三寶壟、竭力石、四里貓、馬辰、望加錫、安汶、萬瀾、澗仔低、萬丹、麻六甲等處不下數十島。閩廣之人,揚帆而往者,自明迄今四百餘載,留寓長子孫,奚止十萬之眾?”商貿、移民之潮當時確有動地而來之勢。

從天朝來到南洋諸國的華人,以其高素質、高技能及勤勉敬業精神而聲望素著,亦深得所在國官宦及庶民愛敬。在渤泥,“凡見唐人至其國,甚有愛敬,有醉者則扶歸家寢宿,以禮待之若故舊。”在貓裏霧(菲律賓),“見華人舟,跫然以喜,不敢淩厲相加,故市法最平。”在暹羅“國人禮華人甚摯,倍于他夷,真慕義之國也。”“若有妻子與中國人通好者,則置酒飯,同飯共寢,其夫恬不為怪,乃曰:我妻美,為中國人喜愛。”

華人在南洋諸國的社會地位也因此不斷得以提升,汀州人謝文彬販鹽至暹羅,“仕至坤岳,猶天朝學士”。林道乾在北大年被國王招為駙馬,“劃其所屬之地若干,使道乾率眾居之”。暹羅、爪哇、佔城、蘇門答臘、滿刺加、榜葛刺諸國多遣當地華人為朝貢使團的正使、副使、通事,如曾壽賢、陳寶提、于都春、陳惟達、馬禮佔、黃扶信、張顯文、郭信、龔以善、馬用良、馮哈撒、羅榮、蕭明舉、彭萬春、宋允等等。

亦有不少華人受當地民眾擁戴,被推舉為王。如廣南國王阮潢、港口國王鄭天賜、暹羅國王鄭昭、戴燕國王吳元盛等。明人何喬遠《名山藏》雲:“婆羅國(汶萊)今王為閩人,隨鄭和至留其國者,其府旁有中國碑,王有金印一,上篆文作獸形,雲是永樂中所賜。夷人婚娶,請印印背上。”明末清初,婆羅洲于西元1777年建立蘭芳共和國,梅縣人羅芳伯以文韜武略被舉為“大統制”,該國存在108年。華人陳文于西元1478年在爪哇淡目建立第一個回教蘇丹王國,傳子孫四代人,其孫婿卓亞波在西爪哇創立萬丹蘇丹王國。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陳文之孫陳金漢係曾任印尼總統的瓦希德先生的第10代先祖。華人對東南亞諸國之卓越貢獻,實不勝枚舉,難怪英國總督瑞天成曾坦言:“馬來半島之有今日,皆華僑勞力所賜。”沙撈越王查爾斯·布羅克更深刻指出:“使南洋而無華僑,吾人將一無所能。”


鄭和、王景弘遺跡在海外

大明宣德六年仲冬,年屆花甲的正使欽差總兵太監鄭和與正使提督太監王景弘統舟師第七次下西洋。宣德八年(西元1433年),鄭和在古裏(印度科澤科德)因病去世,享年62歲。鄭和身後事,一說,依穆斯林習俗,三日內在古裏就地土葬,一說由王景弘護送至爪哇三寶壟隆重安葬。唯一確切的是,王景弘攜鄭和一縷頭髮及一雙朝靴歸葬南京牛首山,是為鄭和衣冠冢。

翌年,蘇門答臘王弟哈利之漢來朝,卒于京師,帝憫之,贈鴻臚少卿,賜謚,有司治喪葬,置守冢戶。時王景弘再使其國,王遣弟哈尼者罕隨之入朝。是為王景弘八下西洋,其後繼續任南京守備太監,直至高年去世于南京。令人深為扼腕的是,英宗時,保守派官僚兵部侍郎劉大夏暗中串通兵部尚書項忠,將鄭和、王景弘七下西洋之全部檔案資料盡行銷毀。以致成化年間,憲宗朱見深欲重溫永樂、宣德故事,再遣舟師,“帝乃命中貴到部,查王三寶至西洋時水程”,竟一無所獲。至此,明初七下西洋之盛事,遂成廣陵絕響矣。

偉大的愛國者、航海家、外交家和中華文明使者鄭和、王景弘首航西洋已600年,而斯人亦先後謝世五個多世紀,然而,鄭和、王景弘的曠世壯舉與超卓的人格魅力,仍被人們廣為傳誦、紀念和緬懷。在中國,在海外,他們的遺跡成為人們追思、瞻仰、頂禮、膜拜的神聖之地,據不完全統計,僅在東南亞的泰國、馬來西亞、印尼、柬埔寨、汶萊、菲律賓、越南等諸多國家,即有鄭和、王景弘遺跡、廟宇達數十處之多。

泰國阿瑜陀耶城(大城)之南10公里處,瀕臨湄南河東岸有一座三寶公廟。廟中供奉一尊巨型大佛,華人稱為“三寶佛公”,泰人稱為“鑾抱多佛”,這是泰國最大的一尊銅佛,常人身高不及其一指。廟內有楹聯曰:“三寶靈應風調雨順,佛公顯赫國泰民安”。距曼谷不遠還有一座三寶公廟,殿宇宏敞,神像莊嚴,該廟與鄭王塔隔港相望。此外,曼谷市內尚有奉祀鄭和的三寶禪寺;湄南河入海處,有一港口稱為三寶港,因鄭和當年於此造訪暹羅而得名。

馬來西亞馬六甲有一座古老的廟宇——青雲亭,主神為觀音菩薩,陪神則有三寶公鄭和、至聖先師孔子和武聖關羽;馬六甲三寶山有明成祖手書鎮山石碑一通,西南麓有一亭,名三寶亭,正中供奉鄭和神位,陪神則有天妃娘娘、福德正神;在馬六甲還有三寶城、三寶井。此外,在丁加奴有三寶公廟,檳榔嶼巴都茅有鄭和廟,沙撈越則有三寶宮,均成為當地政府及民眾崇仰的名勝古跡。

柬埔寨磅湛市東南兩公里處的一座古城中有一座“三保公廟”,年代甚久遠,廟中有一副對聯曰:“三徵異域,撫夷安邦,遺像萬年留瞻仰;保民盡忠,輔政治國,英靈千載永長存。”此外,在越南南圻河仙鎮也有一座三寶寺,而在汶萊首都斯裏巴加灣則有一條“王總兵路”,當地政府為紀念王總兵而命名。據考證,王總兵即是王景弘。

在印尼三寶壟市,有聞名遐邇的古跡——三保洞和三保廟,傳說王景弘曾在此洞中養病。洞旁有古石墓,墓前有一幅章太炎先生題寫的對聯:“受命皇朝臨海國,留跡石洞庇人寰”。而祭祀鄭和的三保廟則始建於1434年。此外,在井裏汶有宋加拉基廟,以紀念當年鄭和斬妖除害壯舉;在雅加達安卓爾地區有三保水廚廟,廟中陳列兩把鋒利的中國寶劍;在雅加達還有一座“三寶隨屬”的“龍更廟”,紀念鄭和的一位隨員與一位爪哇女郎的異國婚戀傳奇故事;在巴厘島也有一座紀念鄭和廚師的廟宇,裏面供有三寶廚師用過的一把菜刀、一雙拖鞋和一桿竹制煙斗;在蘇門答臘亞齊的巴達爾·拉雅博物館,珍藏著鄭和贈給須文達那·巴賽王國的大銅鐘,被當地民眾視為“神鐘”;在東爪哇泗水,有一座落成不久、極具中國特色的“鄭和清真寺”,清真寺碑由泗水鄭和將軍清真寺委員會和東爪哇全體穆斯林敬立,碑文分別以印尼文、華文、英文刻成。

位於印尼中爪哇三寶壟的三寶廟歷史最為悠久,這座始建於1434年的古廟幾經修葺,宛若一顆璀燦的明珠鑲嵌在椰林掩映的碧野上。金碧輝煌的牌樓,朱紅圓柱支撐的供有鄭和神像的大殿,耀眼奪目的紅色琉璃瓦,古色古香的祭壇和銅香爐,無不透出中國傳統文化特色。廟宇庭院還建有一個古樸典雅的配亭,亭內供有一個兩米高的鐵鑄巨錨,相傳為鄭和船隊遺物,朝拜者無不視為聖物。在三寶廟,每年祭拜慶典活動不斷,諸如“三寶大人光臨節”、“三寶太監誕生節”、“玉皇聖誕”、“孔夫子節”及佛教、道教、伊斯蘭教等宗教節日。每逢節日,當地各族裔群眾均無比歡悅,載歌載舞,熱鬧非凡。

不久前,一位來自東非肯亞的黑人少女沙裏夫在接受中央電視臺記者訪談時動情地說:她為自己是鄭和船員的後代而深感自豪和驕傲。筆者聞聽,不禁為之深深感動——鄭和、王景弘已辭世數百年,而無數的人還記得他們。的確,有的人活著,卻已經死了;而有的人死了,卻仍然活著,直至永遠……

行文至此,筆者心潮澎湃而不能自已,遂口占一絕,以為紀念雲。詩曰:


艨艟百艘下西洋,帆影濤聲並世長。
當年萬里雄風在,何日將軍再遠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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